HiFi人生 | 同桌的你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
昨天你写的日记？
明天你是否还惦记，
曾经最爱哭的你？
老师们都已想不起，
答不出问题的你。
我也是偶然翻相片，
才想起同桌的你……

在法国南部，从阿维尼翁到阿尔勒只有短短的40公里，就看见了阿尔勒的那一轮无比灿烂无比辉煌的太阳。如今阿尔勒之所以成了全世界无数旅游者日日思念心向往之的地方，仅仅因为这里是荷兰大画家文森特·梵高晚年生活过的地方。从1888年2月起，已经进入人生最后阶段的梵高来到这里，仅仅住了15个月。然而这短短的15个月，却是梵高37个年头骚动不安的生命里一段很难得的平静日子。他莫名的迷醉于阿尔勒那明净的阳光、鲜艳的色彩和清丽脱俗的自然风光。这一切给了他源源不断的灵感，使他的创作热情如火山爆发一般喷涌。他租住在一座黄颜色的房子里。在这15个月里，他创作了200多幅油画，其中包括《向日葵》《罗纳河上的星夜》《黄房子》《鸢尾花》《自画像》《丰收的麦田》《梵高在阿尔勒的卧室》等等。毫无疑问，这是梵高毕生的巅峰时期。阿尔勒是一座只有5万人的小镇，却有着两千多年的历史，逡巡于它窄窄的街巷里，不时即可迎面遇见古罗马时代的遗存，更能够亲眼目睹梵高在画作里描绘过的露天咖啡馆、米黄色的老房子、古旧的教堂等等。晚霞明丽，沐浴在金红阳光中的树林、乌鸦、行人、车辆、街道、屋舍、河流等等全部都燃烧出梵高笔下的那种熠熠金黄来。我知道：黄色和蓝色似乎是梵高最喜爱的颜色，其中寄寓着他对于生活中安宁、平静与美好激情的强烈向往……

“红太阳照边疆，青山绿水披霞光。长白山下果树成行，海兰江畔稻花香……”曾几何时？是在那个火红的年代么？一听到这首欢快的歌曲，孙允和就迷上了它；拔脚就从大上海来到了吉林省延边朝鲜族自治州的一个山间小村插队落户。真的不错！她看到了巍巍长白山高耸入云，图们江、鸭绿江、松花江波涛滚滚日夜奔流，澄碧如镜的长白山天池令人向往，还有春天里的万物苏醒山野葱绿，夏天时的草木茵茵葳蕤争荣，秋天里金色稻浪翻滚一望无际，冬天里林海雪原一片洁白酷冷奇寒……三千万年前摧枯拉朽的火山喷发和气势磅礴的冰川运动，造就了吉林延边绚丽多姿的天然景色。朝鲜族同胞天生就能歌善舞，他们的歌舞热情奔放，唱歌跳舞是他们日常生活中永远不可缺少的重要组成部分，就和吃饭种田培育人参一样。朝鲜族有着不少自己特有的民族乐器：伽倻琴、奚琴、筚篥、玄琴、长鼓……漫长严酷的寒冬终于过去，春天步履蹒跚的来到了延边，田野绿了，树林绿了，洁白的冰雪消融了，溪水的歌唱更响亮了；远远望去，漫山遍野开满了火红的金达莱花；歌声里，炊烟升起来了，隐隐的还有朝鲜泡菜的咸辣味道，冷面做好了，朝鲜打糕又甜又糯，烤肉在冒着油，滋滋作响……回忆起自己在延边山村整整七年战天斗地的生活，孙允和如今却只是如此淡淡地叙说：那段日子我们实在是过得苦不堪言啊！样样农活都要学着干，挣来的工分却永远养不活自己。别的不说，就讲春夏之交时的下水田插秧，收工的时候每天小腿上爬满了一条条看了使人的心都在颤抖不已的长长的蚂蟥。蚂蟥除去后，伤口还会一直不停的流血。没有办法，到了第二天，你还会不得不咬着牙，流着眼泪，走下那片碧汪汪的水田……

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
谁看了你的日记？
谁把你的长发盘起？
谁给你做的嫁衣？
你从前总是很小心，
问我借半块橡皮。
你也曾无意中说起，
喜欢和我在一起……

这些天来我夜夜梦见法兰西的事情：恍恍惚惚的喝马赛鱼汤，逛香榭丽舍大街，坐船游览塞纳河，乘电梯登上埃菲尔铁塔，品勃艮第红酒，到荣军院看拿破仑；甚而至之还连着两夜梦见了文森特·梵高生活过的小城阿尔勒，并且更是真真切切地走进了梵高住过的黄房子，醒来以后仿佛还觉得刚才亲手抚摸过了梵高用过的家具。就这样，一只来自普罗旺斯的红红番茄亲切地告诫我：你该去那儿看看啦，哪怕里面再人潮如涌，人头攒动。这如今中国可是时兴的博物馆热画展热，你要当心会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啦！于是，我择一吉日，来到上海浦东美术馆，《缔造现代：来自巴黎奥赛博物馆的艺术瑰宝》在那里展出。感谢上帝！我迈进展馆时恰好正是参观人数较少的时候，一幅幅闻名遐迩的世界名画任你看个畅快。我不知道奥赛博物馆珍藏着多少梵高作品，反正这次来华展出的仅仅只有两幅梵高名作：《自画像》和《梵高在阿尔勒的卧室》。那天的展览我看得十分尽兴，除了梵高作品之外，展厅里还有米勒的《拾穗者》、莫奈的《夏末的干草堆》、雷诺阿的《钢琴前的女孩》、德加的《佩列蒂埃街歌剧院的舞蹈教室》、罗丹的雕塑《维克多•雨果》等等在西方美术史上如雷贯耳的经典杰作。渐渐的，我看见进入展馆的观众怎么越来越多，到下午两点半左右，里面已经十分拥挤了，可是我看到在入口处，还是有着汹涌的人潮等待进馆。快三个小时了，我看完了全部展品，出去之前想再看一下梵高的两幅画。这时候，《梵高在阿尔勒的卧室》的前面已经拥挤着四五层观赏者了。我等了很长时间，终于如愿以偿再次欣赏完这幅名作，并用相机拍下了它。忽然，这时候就觉得后背有人轻轻碰了我一下。回头一看，差点惊喜地叫出声来：孙允和？怎么真的是“同桌的你”？回应我的是一对笑意清澈的眼睛。我迅速退出人群，轻声问她：孙允和？真的是老同学你么？她只顾惊喜地笑着。我问她：你画展看完了吗？她笑道：差不多了。就这样，我陪着她看完余下的展览，一起来到浦美的咖啡厅里坐坐。

半个多世纪的光阴就像眼前这滔滔滚滚的黄浦江水缓缓流逝了。望着大玻璃窗外寥远阔大的风景，我们对面而坐，一边啜饮着卡布基诺，吃着奶油栗子蛋糕，一边说着些关于过去日子的不咸不淡的活，很难得的是至今允和三天两头还能到公园里“秀”一把她的朝鲜族长鼓舞。小时候，我们都住在同一条山阴路上，更有幸进入远远近近都很有名的三中心小学读书。因为食品匮乏，那时候的我们个个都瘦得像西郊公园里的猴子。老师恰好安排我们两个作为同桌，如此难得的缘分一直持续到1965年小学毕业。上山下乡以后，我一直不知道允和的去向。我们是68届初中毕业生。一颗壮丽的夕阳渐渐落下去了，一起去看美术馆广场上特意布置的梵高向日葵，一大片艳丽燃烧着的金黄色晃得人睁不开眼睛。允和就这样对我说她想配置一套音响，作为送给自己夫妻俩晚年的礼物。我说买音响这事儿不能着急，我知道上海最近新开张了一处好地方，啥时候你有空我带你过去逛逛，来点儿感性认识。

多么的“高大上”！多么的“凡尔赛”！一跨进上海澳门路“月星家居”，允和就竖起大拇指直夸这儿典雅漂亮。她去过巴黎“老佛爷”百货，去过莫斯科红场边上的古姆百货公司，也去过德国法兰克福、意大利米兰等地豪华的大型“销品茂”，比较起来，当然是这儿看起来更时髦更优雅更上档次更有文化品位：真是太有“腔调”了！我陪着她在音响器材区域兜兜看看，要说世界著名的音响品牌，这儿还真不少。我们观看并试听了法国“劲浪”、意大利“势霸”、美国的“麦景图”、丹麦的“丹拿”、英国“天朗”、日本“金嗓子”等等。最后，走进了一家规模最大的音响店——“洋凡影音”。要说这家店，还真和别的店有很大不同。他们竟然有三个大小不同的听音室！里面的地板、四周墙壁和天花板都认真仔细的做好了音响空间处理，音箱的摆位都做了细致的调整，就连器材所使用的电源也做了专业化的处理。看得出来，这儿的老板本身就是一位对音乐和音响孜孜不倦日夜以求的资深发烧友。刚一进门，店主“高伯伯”就微笑着在欢迎我们了。“玩音响就是要到处多看看多听听，见多识广了才能晓得自己的耳朵喜欢听什么样的音箱和器材。我这里经销的音响品牌蛮多的：英国的“雨后初晴”、德国“飞星”、瑞典的Qln、美国的Audio Research、英国“瑟顿”等等，我店里最好的是“罗杰之声”监听音响，基本上是人家专业录音室里用的。”他给我们每人倒上一杯福鼎白茶，继续侃侃而谈：“这样吧，阿拉先来听一对小音箱：英国雨后初晴，Harbeth 是这个著名品牌的英文名字。 P3ESR XD是其型号，这是一款精致小巧的经典书架音箱，看上去它的感觉非常老式和传统，方方正正的箱体，朴实自然的木皮饰面，视觉上虽然不惊艳，却非常耐看，放在客厅里的确蛮“克勒”的。用它来听小提琴曲是最佳选择。请听一张24K金碟——薛伟演奏的《辛德勒名单》。”

允和是第一次听到这样清晰逼真的小提琴声，如诉似泣，如锦似绣的大师级演绎让她感到惊艳，使她如闻天籁。来到另一间听音室，一对瑞典Qln小落地箱让她感受到斯坦威三角大钢琴的威猛、辉煌、动态凌厉，却又清澈透明，宛如秋天的泉水。最后的高潮，出现在“洋凡影音”最大的第一听音室里，这儿竟然有六十二平方米的阔大空间。为了优化声音反射，营造更为真实更加出色的听觉感受，经过反复研究探索试验，室内精心选用了几种不同的声学扩散和吸收材料；焉知音乐这东西也是鲜活之物，它也需要有个科学的适宜的呼吸空间。现在我们用黑压压一整套巨大的“罗杰之声”监听音响，来听“天碟录音师”李小沛录制的一首大型民族管弦乐曲。金光四射的大锣小镲，悠闲自得的竹箫，弦弦掩抑的二胡，如钱江潮水一般汹涌而来的各种鼓声，简直一件一件摆成一个阔大的扇面形，风生水起般地在允和面前演奏，一支唢呐在吹，真好像你朝前一伸出手就可以抓到它似的，那直冲云天的壮丽高音仿佛要把太阳都要射落下来；那沉雄醇厚的低音，震得座位上蒙着的厚厚的沙发牛皮都在微微抖动……允和很难得地被这辉煌澎湃，色彩缤纷，纯美至臻的音乐感动得留下了热泪。她只是激动地对高伯伯说：这音乐太美了，这儿的音响太好听了！过几天我还要和老公儿子一起来听听，再决定买哪一款音箱。今天我真好比是“箩里挑花，越看眼睛越花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