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后,四季未央

2019-4-21 10:50| 发布者: ywen| 查看: 1024| 评论: 0 |原作者: 文 / 谢胤杰

简介:丹尼尔·霍普与苏黎世室内乐团 在将近三百年前,当已经年届五十的“红发神父”安东·维瓦尔第在水城威尼斯写下著名的小提琴协奏曲《四季》时,不知道他是否意识到这部作品能够对这个世界的音乐产生的深刻影响——它 ...

丹尼尔·霍普与苏黎世室内乐团

在将近三百年前,当已经年届五十的“红发神父”安东·维瓦尔第在水城威尼斯写下著名的小提琴协奏曲《四季》时,不知道他是否意识到这部作品能够对这个世界的音乐产生的深刻影响——它影响了后世三百年间,协奏曲音乐以及标题音乐的写作思维;这也是三百年来最成功的音乐作品之一,几乎这个星球上的所有人都能轻易哼出《春》的那个著名的开篇,哪怕他或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古典音乐”。

尽管这部作品如此著名,但是一点儿也不简单。充满旋律性和舞蹈性的独奏声部,是维瓦尔第为每个时代小提琴演奏明星们设下的一道道难题,以此彰显这位小提琴炫技鼻祖之一的英名。他把每一位独奏家都放在音乐厅舞台中心的聚光灯下,以至于任何轻微的失误,都会经过无数反射传递到任何一名听众的耳朵中。这意味着,那些水银泻地一般的快速音群不能存在任何容错率;柔美的慢板乐章总要充满歌唱性;挑战着技巧难度的独奏家们还得思考如何在音乐的风花雨雪之间,徐徐放出那些美妙绝伦的音乐张力,和展现高潮迭起的戏剧冲突。而在聚光灯周围的阴影中,则是维瓦尔第为乐队声部写就的四溅灵光,乐队声部如同伦勃朗《夜巡》中的人物,在明暗之间一闪一现穿梭。

这样的音乐,尽管写就于三个世纪前,但是距离我们并不遥远——正如摇滚乐手里克•维克曼所说的一样,“维瓦尔第是音乐史上第一位摇滚巨星”,他甚至认为《四季》是现代摇滚音乐的开山之作——即便是这部作品本来的名字只是叫做《和声与创意的尝试》。这种想法并非空穴来风,因为在维瓦尔第的音乐中,独奏小提琴所灌注的激情和展现的炫技,与如今在舞台上疯狂到声嘶力竭的摇滚乐队主音们在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同。英国人似乎对此深有同感,因为最为“摇滚”的《四季》往往出自英国人之手:奈吉尔·肯尼迪、大卫·加瑞特……

与明目张胆地为《四季》打上摇滚烙印的演奏不同,2018年9月21日丹尼尔·霍普带领苏黎世室内乐团在广州星海音乐厅演出的《四季》,并不强调独奏小提琴的“标青”,而是讲求如何联袂只有二十数人的小型室内乐团,和谐、平衡且紧凑地呈现出维瓦尔第写在春夏秋冬中的戏剧张力。因此你能看到在演出中,霍普频繁地和各声部首席产生的眼神和表情交流,他让独奏小提琴以一种合适的对比度融入到乐团的演奏当中,摇滚式的炫技独白反而不是最主要的。这样的《四季》,听不习惯的人会觉得很无聊,因为整部作品中最刺激和赏心悦目的表演被霍普的演绎哲学所削弱了,但要是深一步聆听,其实不难发现,后退了一步的小提琴家,和乐队产生了更加紧密的联系,更多的张力和戏剧感从水底浮起,被维瓦尔第激起的海浪冲到音乐厅的舞台之上。


丹尼尔·霍普

而对于下半场的麦克斯·里赫特,则是另一幅光景。里赫特说过,自己“重谱”维瓦尔第《四季》的直接动机,是要摆脱这部作品在流行文化语境中的地位。他认为这部作品在当下太过“滥俗”,于是自己动手,将它“改造”成一部当代的作品。里赫特这位首屈一指的作曲家,在他擅长的电影音乐中找到了灵感,维瓦尔第本来的繁复色彩,经过里赫特的抽丝剥茧之后变成黑白灰,似是混凝土投下的阴影,也像是北境阴沉的海岸线。这样的色彩似乎让人感到疏离,但是从霍普的小提琴独奏划破苏黎世室内乐团在营造的弥漫迷雾开始,所有人都出不去了——刚刚听到的那些五彩斑斓的巴洛克旋律,突然之间变得或紧张或空灵,没有人能够完全从里赫特那些工业般晦暗坚硬的音乐中抽离,也无法完全代入熟悉的维瓦尔第之中,音乐厅的所有观众们在一瞬间陷入了这种进退两难的境地,这种奇妙的陌生感让人不知如何是好,以至于音乐结束的时候,观众愣了好一会,才从惊讶中醒来。

在星海音乐厅现场的丹尼尔·霍普

本来想找机会问一问丹尼尔·霍普,为什么里赫特要以这一种方式“魔改”维瓦尔第的《四季》,但可惜并没有机会去做这件事情。不过对于大家来说,相信无论是五彩斑斓的维瓦尔第,还是阴沉灰暗的里赫特,都能够让人深深沉迷其中,而在这场音乐会中的每一个人,都有幸地得以选择自己愿意沉迷的梦境。四季更迭,人生如梦,醒着的时候我们也许受够了活着带给我们的各种痛苦,但在音乐给予我们的梦境里,我们还能享受到一些难得的自由。这是我们不幸中的万幸,但前提是,你得愿意去做自己的梦,而不是活在别人的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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