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当代音乐之可怜英年早逝 ——安东·韦伯恩

韦伯恩

德国作曲家安东·韦伯恩，于1883年12月3日生于维也纳，是二十世纪表现主义音乐流派的三位主要代表人物之一，有“新维也纳乐派”之称，热衷于勋伯格的“十二音体系”音乐。1904年与好友贝尔格同时向勋伯格学习作曲。师徒三人都热衷于无调性的十二音体系的实验，是二十世纪表现主义音乐流派的三位主要代表人物，故有“新维也纳乐派”之称。1908年起，他当过剧院指挥、家庭教师、维也纳工人乐队指导、犹太文化学院教员、广播电台音乐指导等职。1934年后遭纳粹迫害，他的十二音音乐被作为所谓“布尔什维克文化”而禁演；除私人教学外，几乎禁止了他的一切音乐活动。生活潦困，思想颓丧，发愤于十二音“序列音乐”的试验。后在维也纳一家音乐出版社当校对员。1945年前往萨尔茨堡看望女儿、女婿，在宵禁和灯火管制时于户外吸烟，被一美国士兵误杀（该士兵在战后因懊悔而酗酒，于1955年身亡）。

《纽约客》上的韦伯恩

韦伯恩作品不多，一生共有作品31部，主要为小型室内乐组合或为人声而作，他将音乐压缩到只剩下基本要素，弃尽种种传统的和声概念。他将许多孤立的音乐组件按复杂的对位与节奏型排列，集中在极为短暂的时间幅度里。后期的作品一反传统的展开技巧，力求采用整体变奏。代表作有《弦乐四重奏》、《室内交响曲》、《乐队变奏曲》等。篇幅最长的一部合唱作品达15分钟，而最短的仅有十几小节，10来秒钟，向以“浓缩”著称。其创作在音色、节奏、织体、力度、休止等方面都讲究十二音序列原则。如《室内交响曲》，将时断时续的音符与分解的乐器音色加以组合，可说是后来被发展了的点描音乐的先声。

韦伯恩《交响曲》乐谱

与他的老师勋伯格一样，韦伯恩也是一个深受晚期德国浪漫主义影响的作曲家，那些被埋没的早期作品显示（它们在二十世纪后期才得以出版面世），韦伯恩的早期创作根植于瓦格纳和马勒的音乐传统，但尽管如此，它们仍显示出韦伯恩晚期那些含蓄和简洁的特点。织体透明，主题的发展非常紧凑，一种强烈与克制的奇妙融合渗透在音乐之中。与当时的其他潮流一样，这些作品也具有一定的半音化，以及调性模糊的特征，但是与德奥音乐那些浓墨重彩和直抒胸臆的强烈情感宣泄相比，它们还是略显中庸和保守。将要成为韦伯恩的使命和成就是，把勋伯格的思想纳入到自己更加克制和内省的音乐性格中，以及把这些音乐的最基本特征聚焦于一种远甚于过去作曲家的那种一致性的过程中。

布列兹指挥韦伯恩作品

1904年，在音乐学教授奎多·阿德勒的推荐下，韦伯恩开始接受勋伯格的指导。在后者的指导下，韦伯恩迅速创作了一批早期作品。与他的老师相比，韦伯恩更早地放弃了调性，第一部作品为管弦乐队而作的《帕萨卡利亚》尽管仍保持着调性，并继承了十九世纪后期的扩充性发展结构的模式，然而到了第三部作品——为斯特凡·格奥尔格的歌词而作的《五首歌曲》中，他就已经放弃了传统的调性，并且愈加明显地展现了自己成熟风格的特质，譬如用多种变奏技术形成的连贯发展，以及从最小的可利用材料中来获得完整的音乐实体。创作的起点不再是一个被清晰地确定节奏特点的旋律乐思，而是一个抽象的音高集合，这个集合可以被塑造成任何不同数量、供创作的排列形式。它们都体现了勋伯格的影响，但韦伯恩在运用它们时所带有的一种持续性和强烈程度则构成了他自己的特点：他似乎是通过显微镜来观察这些材料，考察它们的本质属性并以最凝练的方式萃取出来。其结果是，音乐变得极度紧凑与简洁。

多纳依指挥克里夫兰交响乐团录制的韦伯恩管弦乐作品

韦伯恩曾在战争期间在奥地利军队服役过一段时间，但是这并没有中断他的创作历程，也许第一次世界大战给了他全新的思考方向。在战后的创作中，韦伯恩的作品织体更为紧密，构思上也更具前后一致的线性发展。与他的老师勋伯格同步地，他以十二音技法创作的作品也脱胎于此时（1921年后），尽管一直跟随勋伯格的脚步——譬如在重要的《弦乐三重奏》中的两个乐章效仿了传统的回旋曲式和奏鸣曲式——这是勋伯格影响的体现，但是韦伯恩并不模仿他的老师，而是发展出自己的创作方法。《弦乐三重奏》揭示了韦伯恩成熟的十二音创作中两个最重要而且紧密联系的特征：形式节奏主要是按照潜在序列结构而非“具体”的音乐材料进行构思的；序列倾向于保持高度抽象的特性，独立于一个特定的动机和主题。这一风格在韦伯恩于1928年创作的《交响曲》中得以完全建立。

维也纳古典乐派的三位大师，在与以往的调性原则割断之后，着重作品形式的短小。韦伯恩对作品简洁的要求更是强烈，坚持清除所有多余和不必要的东西，要求音乐极端地精炼。他认为：“主题一旦开始，就表现了它所有要说的东西，接着就必须出现某些新的东西。”在《五首管弦乐曲》中，五首乐曲仅持续五分钟，而第四首在整首作品中是最短的一首，只有六个多小节，演奏时间只有十九秒。即便是在较大型的作品，如《交响曲》和《乐队变奏曲》中，所需要的乐队实际上也只是相对较小的室内乐编制。韦伯恩在短小的音乐材料中包容着巨大的感情，勋伯格在听完他的《为弦乐四重奏用的四首小曲》时说：“韦伯恩的短曲是一部长篇小说，它那每一瞬间的呼吸都表现一种幸福。”

以演奏韦伯恩室内乐作品著名的法兰克福韦伯恩三重奏

韦伯恩作为勋伯格的学生之一，他更多地继承和发展了勋伯格的创新技法，成为表现主义音乐一位“默默无闻的贡献者”。韦伯恩在当时并不出名，他那戏剧化的死却成为唯一引起人们注意的事件。韦伯恩的成就是在他的老师所建立的十二音体系上的更进一步。十二音体系只是音高方面的序列手法，而韦伯恩将它扩展到节奏、力度、时值、音色上，开创了“序列音乐”的写作秩序。他还发展了勋伯格“音色旋律”的技法，以“点”代替“线”的旋律，把具有自己音色、力度、发音法的一个个音或和弦拼接起来，这一方法成为“点描派”音乐的先声。

爵士化的韦伯恩

韦伯恩开创了一种新的更完美的序列主义音乐，这种音乐以确立一个特定的音符和一种特定音质之间的关系为基础。他的这种创作方法引起了施托克豪森、布莱兹、马代尔纳以及上一辈作曲家斯特拉文斯基等人的兴趣。韦伯恩的音乐风格富于个性，有高度的诗意和表现力。虽然他在世时几乎完全出于孤立的境遇中探索和追求自己的目标，但死后，他的音乐对青年作曲家的影响越来越大，越来越显得重要和新颖独特。虽然先锋派由于他的技术创新而赞赏他的音乐，但我们不该忘记他还是属于浪漫派传统，而且他非常尊重古典曲式，这是他创作中决不动摇的特点。他毕生是瓦格纳歌剧的崇拜者，并且是舒伯特、马勒和勃拉姆斯作品的绝妙指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