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逝去的风采（一）

怀冰

音响技术是有在进步的。器材的外观越来越漂亮，有一些彰显个性化做得令人叹绝；中低价位的器材的声音绝大多是能令人满意，我们对定位、层次、色彩、平衡度等的要求，就是低价位的器材也都可以有健康的表现。现在要搭配出一套2万元的可以称得上发烧器材的音响系统，已经有大量的选择，这在10年前是很难的。经验的积累、生产技术的进步，带来了性价比越来越高的音响器材。
但是，很多新产品在外表个性化的同时，却缺少了声音的个性，我们回过头来玩那些古董器材，突然发现，那才是活泼泼的生命。有烧友感叹，音响技术是不是进步了？我还是坚持以为音响技术确实是进步了，但是人的思想变化了，对音响的看法有所不同了。现在的厂家更多地用产品的眼光去看待它制作出来的东西，以前有更多的设计者却用“作品”的眼光来看待音响。于是，比较来看，以前的那些优秀的音响器材，显得有灵魂，虽然他们属于已经逝去的岁月，但今天它们在岁月的深处仍闪烁着风采。

最近手头有一些老器材，玩得很高兴，内心里一次一次地去赞叹它们。挑了几件组成一个搭配，跟大家分享。它们是法国的YBA CD1α，英国的RADFORD ZD22前级和SPA60后级，美国EV SIX音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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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件器材，YBA CD1α最年轻，不到20岁的年龄。法国YBA是一个个性特别强的牌子，皆因设计师也是强个性。YBA是设计师名字三个单词的缩写，他是法国一座大学的教授，他就是利用大学里面的设备仪器进行音响的试验和研究的，产量不大。从他在90年代中期出产的那些产品看，YBA很有一意孤行的脾性。在当年就把前级做成6个机箱，轰动一时；他的顶级后级4大件，只标称输出功率200W，却能推动所有大型音箱，有烧友说，他这个功率的数字不是标错了，就是其他的功放的输出功率标错了；这台老YBA CD1α的单端输出电平只有0.8V，并给光头加了一束蓝光，至今都绝无仅有；他在YBA品牌佳品频出、引起全球瞩目的年月，仍坚持少量生产，并不扩大规模来圈钱，也算是特立独行了。而今YBA这个牌子在市场的号召力不强，令人惋惜。
YBA CD1α是当年的顶级，至今YBA产品中仍没有声音能超过它的，虽然新的激情1000CD机价格远远超过了它，各方面技术指标也都在CD1α之上，但我感觉CD1α那种温文尔雅的风度，是激情1000所没有的，也是现今很多天价CD机所没有的，只有LP才有那种感觉。在比较过几台CD机之后，我坚持认为CD1α是最接近LP的。它的声音很从容，这是有丰富的细节和充分能量的表现。有一些强能量的声音能表现出山一样的气势，但YBA CD1α的能量是海一样的深邃，绵绵不绝，从不衰竭。有一些器材的细节表现是错落有致而精准的，象拳击手，但YBA CD1α的细节更像太极拳，若有若无中绵延连贯，音符之间的关系亲密。它的声音，含蓄而显得有教养，不威慑人而能慢慢牵住人的思绪。以前曾经判断，YBA CD1α播放小提琴时的松香味，无出其右者，今天我仍然会这么认为，并且，其他乐器，它都能播放出一点松香味来，就如给华林披上一袭轻雾。
有烧友认为YBA CD1α改变了音乐的原貌，其他器材大多是重现乐队各种乐器的独立姿态，那样才够准确。那么我要奉劝，去音乐厅听听吧，音乐就是一个整体地、裹夹着一个灵魂从容地涌过来。我们要选择听乐器呢？还是选择听音乐呢？无疑，YBA CD1α更接近音乐。现在很多老烧的，彻底选择LP作为播放声源，就是厌恶了CD机的“听乐器”，老烧了，当然更加喜欢听音乐而不是听乐器。在CD机中还有什么能够像YBA CD1α这样接近音乐味道呢？当然是有的，但是更加容易达到的，还是应该从那些已经逝去的型号中寻找。技术进步了，音乐逐渐被淡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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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的RADFORD这个品牌在60年代曾经很著名，以胆机著名，也是以音乐味见长的。但是这个牌子不是我熟悉的，现在市场也很少见到它的踪影。RADFORD是一个姓氏，不知会不会就是创立这个牌子的人？手头这套前后级实力一般，并且不是胆机，是晶体管机，是70年代的产品，只有60W的功率输出，它也不是以发挥“山一样的气势”来压人的性格，它是以干净清澈的气质见长。但是，它并不是没有力量，它把力量收敛，凝聚在声音的线条上，于是声音如春光乍泄，煜煜生辉。它的声音特质是清脆明亮的，不带杂质，不拖泥带水，秋水般晶莹，在表现音乐的时候，脆、爽朗、活跃欢快。它适合推所有性格的音箱且都能获得高的气质，若要使低频也浩大巍峨，搭配例如EV SIX之类的高灵敏度大音箱就能全面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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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V SIX是一对4分频音箱，低音喇叭18吋，号角中音、号角高音。这是一对不需要大功率来推动的音箱，单端300B就可以把它发挥得巍峨壮观。在听到它的声音之前，我的想象中没有音箱能发出这么好的声音，在听到它的声音的第一天，那晚我的睡梦中一直回荡着从它身体发出来的钢琴的音色，并在接下来的几个晚上都这样。接触音箱这么多年，试听过几百对音箱，这种牵神挂魂的感觉是第一次。但是，它并不是一对能力全面的音箱，它没有爆炸力，《炎黄第一鼓》、《如来如去》之类的碟里面的爆炸性效果，不适合它来发挥。但是如巴赫《D小调托卡塔和赋格》之类的低频，它能浩浩荡荡地再现，《铁达尼》原声碟里面的低频的厚、深、大更是令人口瞪目呆，那是一种从没有领略过的舒服！
但是，这对拥有18吋喇叭的音箱最令人尊敬的优势并不都在低频，它的声音色彩和品质是如此的神妙！既高远又朴素，既含蓄又坦白，内容丰富又清晰可闻，动静明显又从容不迫！它的声音能让人轻易就融进了音乐，我们会忘记了对一切声音指标的联想，而专注于声音对身体的抚慰。这是人性化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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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好多功放对EV SIX推动，没有不好听的。印象深刻的倒不是那些高价的。用科宝产的仿西电300B合并机来推，几乎是彻底的人性化，但论全面性和力度，这套RADFORD ZD22前级和SPA60后级更胜一筹。
这样的几件器材凑在一起，可遇不可求，一个偶然的组合。在众多的老器材中，还会存在很多使人喜出望外的偶然。当我们已经交过了许多发烧学费，通过音响这面镜子照见了多种技术风格、声音品格、商家的嘴脸、烧友的喜乐、自己的心路之后，会不会更加盼望我们天天面对的音响能更加音乐性、更能在喧嚣和辛劳之后与之用音乐交流？那就试试一些古董器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