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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了我實在受不了了。在沒有空調的書房里複習真是有點讓人虛脫的事情,再加上複習的內容實在讓人有點崩潰,於是乾脆直接破罐子破摔,躲進有空調的臥室。
於是我現在躺在床上吹著空調寫文章,飽“涼”才能思淫慾。
於是就寫寫流水賬好了,反正也累。
這兩張照片是早上去惠福東路喝茶之前,在北京路路口拍的。屈指一算,大概也有半年沒到北京路來了,上次來是跟朋友在這邊吃飯和買書。
長久不到市區來,感覺恍若隔世。我自從從地鐵月台踏進地下商業街開始就感到了一種濃厚的不適應感。在校園裡基本上不會遇到摩肩接踵的时刻,而且就算遇到,也因為附近的自然景觀而不會感到擁擠。而在城市之中,摩天大樓、水泥馬路、流動的車、擁擠但又互相隔絕的灰色人群都把城市的空間壓縮得越來越小。我非常害怕香港,去過一次之後對這座城市產生了不可能磨滅的恐懼感,這種恐懼並不是來源於被放大的『被厭惡行為』,而是來源於這座城市給人無形而且無處不在的壓迫感。我乘坐火車在新界入香港,一路上先是新界的村屋,到了大埔還好,但當我看到的一棟孤立的高樓時我徹底驚呆了,這棟樓就像墓碑一樣插在城市的天際線上。但它又是多麼細小,好像一陣風就要把它吹倒。
攝影師Manuel Irritier在香港拍下了這些令我毛骨悚然的圖片。我並沒有密集恐懼症,它們給我的恐懼也並不只在密集,而在於從照片中撲面而來的壓迫感。攝影師讓這些密集的窗戶填滿整張照片,於是潛意識中便會浮現出『連天空都看不到』的想法,繼而感官上會出現『被囚禁』的錯覺。
然而,無論是在多麼密集的地方,人們總試圖創造出公共空間,適當拓寬一下密集的街道,讓灰色的人群在離開這個地方之前能起碼染上一點顏色。這真是城市中一塊溫暖的地方,在這裡停留,就連呼吸也輕鬆不少。
從地鐵出來,到拍這兩張照片的,一直到我到茶樓的時候,我都在聽著Florence Delaage演奏的肖邦前奏曲。Florence Delaage演奏的钢琴 在百年前屬於她的老师阿爾弗雷德·科爾托,鋼琴發出的聲音流淌在我走過的五公里路程中,這架印象中黑白色的鋼琴瞬間鮮活起來,以至於我拍下那兩張照片時,都能感受到自己正現在兩個相反的時間漩渦中間:前面定格的彩色的孩子,和後面流動的灰色的人群。肖邦竟然也有這種能力,這真是讓我大吃一驚。
第二件事是晚上在家,我看《六十分鐘時事雜誌》的時候。
香港明珠台播這檔節目有延遲我是知道的,但是今晚播的是重複很久以前的一集,內容是講從一位寶潔總裁受命成為美國殘障士兵治療和康復醫療係統的龍頭,另外一個是美國搖滾樂隊Foo Fighters對美國音樂探索的經歷。
Foo Fighters這支樂隊我很早就知道了,主唱Dave Grohl 曾經是一位出色的鼓手,如今這支樂隊中的每一位成員都有著出色的技藝。當年(初中年代)我還聽搖滾的時候,Foo Fighter
和30s to Mars、Coldplay、Linkin Park和我最喜歡的Florence and the Machine都混在我的隨身聽里,如今我偶爾還會去聽聽Florence and the Machine,因為主唱Florence Weltch對當代藝術的領悟真是深刻,我常說她不唱歌可以去寫詩。
觸動我寫下這些文字的是節目組採訪他的Sonic Highways紀錄片系列,內容是他與樂隊成員走訪八座美國城市去尋找美國音樂的根。紀錄片我沒找著,但卻找到了他們為這輯紀錄片製作的同名專輯。
專輯非常有意思,八首歌代表八個城市,每首歌的歌詞都反映著Dave Grohl 在這八所城市的得著。盡管沒有看到紀錄片,但是節目中還是放送了他們在新奧爾良的爵士典藏廳的突擊演出片段。Dave Grohl 在演出中展現了澎湃的激情,即便是唱破音也在所不惜。典藏廳更是五十年來首度為路人開窗,在新奧爾良集中出現的藝人“長號小子”在午夜來到現場,借個一把老長號,用這把老長號吹除了新奧爾良的靈魂。
讓我印象深刻的是他在節目中說的話,原話我已經不記得了,內容是關於『當音樂成為生活中的一部分時所產生的效應』。
這種效應的出現,是建立在把音樂當成生活的一部分的前提下,無論是古典、搖滾、R&B或是流行,只要你熱愛,你就會與它產生意想不到化學反應。這種化學反應會帶你向著旋律的深處鑽去,Foo Fighters 為此走了八座城市去尋找美國音樂的根源,我則半夜躺在床上,思考着今天買的Lifschitz在日本錄製的那張哥德堡變奏曲。他在第四變奏高音聲部的處理,帶出了這個變奏截然不同的一面,就像初夏雨後的明淨清新。
凌晨时分竟然下起了雨,儘管是仲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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